第186章 人还活着
陆飞扬咳嗽了一声,过来道:“秦微微,宁诗诗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她没有地方可以去,你介不介意这两天……”
“介意!”秦微微失声打断他,“飞扬,我无法做到不介意。”她又开始心绪不宁,因为她实在没法平静,“对不起,飞扬,我真的做不到。”
她脸上的疲惫来不及掩去,更加不可能有任何的笑意,她转身提起地上的行李箱,又拉起小宝:“你们住这里吧,我去别处。”
她扭头就走。
陆飞扬追上去:“秦微微,你听我解释,宁诗诗出了点意外,我只是想把她一起带回去……”
“我明白,飞扬,你们愿意怎么交往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尊重你,当你是朋友,那就请你也尊重我,尊重下我的感受,我住对面,这里让给你们。”
小宝还需要做这个暑期的最后一次治疗,等治疗结束,秦微微就要启程回国了。
前后还有一星期时间。
所以她自私的打算在edward那里借住几天,但愿他不会介意。
“对门?”陆飞扬无比诧异,“等等,秦微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面是我的朋友,他临走前拜托我看房子,我想我暂时这几天是没有问题的。”她已经出了门,走到院子里。
“秦微微……”陆飞扬一路追了过去。
秦微微拿出钥匙开门,门顺势而开。
她突然又啊了一声,走到隔壁邻居家,把小布什给带了回来。
陆飞扬看她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有些傻眼,他似乎闹不明白在他离开的一个月时间里秦微微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对方这样无条件信任她,将这偌大的一幢房子和一条金毛以看似托孤的方式交代给她。
屋子里气息有些窒闷,没有霉味,只是闷,想必是几天没有空气流通了。
秦微微由此也可以断定,楼上已经没人了。
那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又突然的走了。
如一阵风,轻轻刮过她的生命。
陆飞扬打量着这个屋子的装修,还有那架价值连城的钢琴,一时间眉头深锁。
秦微微将全部的窗户打开,又把行李箱拿进客房,出来后见陆飞扬还站在客厅中央,对着那架钢琴出神,便进厨房烧了一壶水,对他道:“飞扬,要不你先坐一下吧,水马上就好了。”
“秦微微,这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陆飞扬突然回头问她。
秦微微怔了怔,老实回答:“一个看起来很贵族的绅士。”
陆飞扬对于她的描述龇牙:“叫什么。”
秦微微见状不禁哑然失笑:“飞扬,你别紧张,我很好,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我生活的很平静也很快乐,他叫edward,事实上,我们只见过一面,所以,收起你满脑子的臆想吧。”
厨房的水开了,她跑进去,又探出头道:“喝水还是喝茶。”
陆飞扬顿觉气馁,淡然道:“给我一杯水好了。”
“OK。”
他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秦微微也不能赶人,只能找出拖把和抹布,开始里里外外的搞卫生。
好在小宝和小布什在里面玩的很高兴,不时制造出阵阵欢笑,才不至于让她觉得那么尴尬。
陆飞扬探究的眼神从未停止过,秦微微也不知如何解释,索性闭口不语。
直到天色慢慢变暗,秦微微搞完了楼下的卫生,他才起身:“秦微微,宁诗诗的事情,让你不快,我很抱歉,但我不能眼睁睁放着她不管,她……”
“不用跟我解释,飞扬,我跟她之间的仇恨不影响我跟你之间或者你跟她之间的友谊,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点还是分得清的对不对,没事,在这段时间,欢迎你经常过来走动走动。”
陆飞扬只得点头,然后离开了这里。
秦微微走过去关上门,朝落地窗外看一眼,对面的屋子里没有任何一点灯光。
简单的做了一顿晚饭,小宝吃完后早早就睡下了。
秦微微这才有时间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首当其冲的,她给edward打了个电话。
结果手机仍是关机,又自动转入了语音信箱。
她叹了一口气,谨慎而歉疚的与他说明了一下此刻的状况,然后又提了自己要借住一星期的事情,若不能借住,也希望他听到电话后赶紧与她联系。
她一个星期后就要回国了,届时如果edward还没有回来,小布什要怎么办呢。
坐在这家昂贵的古董钢琴面前,风从打开的窗户里穿堂而过,吹动纱帘柔软的一角,轻轻拂过琴身。
秦微微不会弹钢琴,反而这样寂静的夜晚,她享受手指掠过这些黑白的琴键,发出或低沉或清越或高亢的响声,心里不期然又想起沈寒深来。这样大约坐了一个小时,秦微微才起身上楼。
路过brook房间时,她的脚步蓦然停顿,动作不听她意识的支配,擅作主张打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入眼处一片漆黑,她按下墙上的开关,屋内瞬间大亮,照的屋内的一切一目了然,无所遁形。
被子铺的整整齐齐,房间内的每件物品都各归其位,无一丝的凌乱,桌上还未蒙灰,看来他走了不过一两天。
窗户关的严丝缝合,她不由微笑。
手指在桌面上滑过,纵观这个房间,唯一的不足之处恐怕就只有那个稍微留了一点缝的床头柜。
她猜想,可能是他走的太急了,临时忘了拿什么东西,所以开了又关,但留下这样一个细微的瑕疵。
明知道喟叹别人的隐私不合道德也不合法,可是闭上眼睛,她总觉得这里有一股她所熟悉的味道,不但熟悉,而且安心。
所以她的手再度不听自己的指挥,打开了未关紧的抽屉。
不过抽屉里面已经什么都没剩下,空荡荡的,干干净净的一个抽屉。
其他亦然。
他走的真的很干净,一点儿存在过的痕迹都未留下,倘若若干年后重新回想起,秦微微只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不算惊艳但又安心的美梦。
秦微微依然按照平日的生活起居生活。
不过没有了那个需要照顾的男人,突然就多了很多的时间。
所以她最大的乐趣就变成了陪小宝玩儿,然后遛狗。
不过既然住在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意外的是,一连三天,她都没有看到宁诗诗。
只有每天早上遛狗时间与陆飞扬的晨跑不谋而合,于是相伴走一程。
陆飞扬也识趣的没有提起宁诗诗,秦微微自然懒得追问。
但那天早上他们回来时,秦微微偏巧遇上了宁诗诗。
她似乎比三天前更瘦,不过精神挺好,化了精致的淡妆,穿合身的连衣裙,脸上是清浅淡笑。
当然,那笑容是对着陆飞扬的。
秦微微不禁拧眉,想起了钟磬璃,于是假装不经意的问:“对了,飞扬,这次来美国,怎么不带磬璃一起过来,还有啊,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不会真打算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可是再过两天就要走了啊。”
陆飞扬面上波澜不惊,镇定自若的回答:“她医院最近事情多,走不开,我这次其实是过来出差的,顺道接你们一起回去,所以你别乱想了。”
秦微微抿嘴,笑不漏齿:“我想什么有什么关系,关键是别让人家多想才是,磬璃是个好女孩,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
说完,她并不看宁诗诗,径直带着小布什回去了。
路过宁诗诗时,小布什竟然朝她吠了两声。
它是很温顺的狗,一般不会乱叫。
秦微微心下好笑,于是用力拽紧了手上的拉绳:“好了,小布什,我明白你的意思,走吧,犯不着。”
她不是故意这么刻薄,但今生都别指望她对宁诗诗还能有好脸色。
陆飞扬一路小跑了过来,看到宁诗诗苍白而扭曲的面容,叹了一口气:“宁诗诗,很多事情做了就是无法回头的,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以后的路,好自为之吧。”
“飞扬。”在他经过她身边时,宁诗诗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她毫无血色脸异常羸弱,但眼神又是如此倔强,不肯轻易屈服。
以前她受了委屈,不肯低头时也经常露出这样的表情,陆飞扬总是长叹一声,然后无可奈何的刮刮她的鼻子,放下身段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好吧,别生气了,宁宁公主。”
然后她便破涕为笑,好似水过无痕。
那时的他,年轻而英俊,霸道而不失温柔,忙碌但又不失体贴。
她也曾经以为这是她一辈子的爱情。
直到遇到沈寒深。
这如童话般的爱情骤然划上句点。
她如飞蛾扑火,选择了她自认为的绚烂轰烈与壮美。
但结局,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美好。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过去的许多年中,一直默默守护在她的身后,无论她伤心失落愤怒还是无助,他都会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出现,护她周全。
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优秀而骄傲的男人,开始将目光看向了别人。
在她无法顾及的那些时光里,他不知不觉间换了位置,离开了那个曾经守护在她背后的位置。
等她转身时,再也找不到这个熟悉的身影。
她打电话让他出现了,但他的眼神不再追随她,他的眼中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尽管她早已察觉,但真正事到临头,她还是觉得一种被抛弃的孤单。
尤其她是真的被沈寒深撇下了。
一个人流落在异国他乡,遭遇身体与心灵上的双重打击。
她想要找一个依靠,但这个怀抱,已经有别的女人入驻。她再也走不进去了。
陆飞扬望着她泫然欲泣的那张脸,只能淡笑着摇头:“宁诗诗,这不是你。”
他又是怅然一叹,但不再是刮她的鼻子,而是用力将她的手挥落:“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开会了,你出去走走吧,你的心里比我们想的都要坚强,我相信你能挺过去的,你也必须靠自己挺过去了。”
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一贯的随意:“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我想不必我详说了吧。”
宁诗诗的手瞬间失了力道,软弱无力的垂在身侧。
陆飞扬则走进了屋内。
他洗了澡穿好衣服出来,已经不见宁诗诗的踪影。
看向对面,秦微微也正好换了衣服拿着水壶出来浇花。
与他微微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陆飞扬跟着颔首,开车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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