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先看秦微微
沈寒深点点头,便提着一篮水果朝秦微微病房走去了。
范素素回头,见宁诗诗在那里落泪,不由错愕:“采采,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宁诗诗强忍着泪光,别开头,不愿意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即使那个人是她的母亲。
沈寒深走过她的病房却不入,反而先去看秦微微,这样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她如何能够不伤心?
沈寒深在秦微微的病房门口正面遭遇了正要离开的张文英和何铁军。
秦海兰当即走过来客气询问:“沈秘书,秦微微还没醒,你先回去吧。”
沈寒深将手中的果篮放下,瞧内望了一眼,却被秦海兰身体一侧,给遮挡了。
张文英是不认识沈寒深的,但听秦海兰的称呼,立刻联想起来:“你是市长秘书吧?”
沈寒深这才打量张文英,淡淡点了点头。
“啊,真是太好了!”张文英突然激动的握住了沈寒深的手,连秦海兰都十分诧异。
何铁军在后面拉她:“你干什么,注意点形象行不行。”
“哎,老何,你别说话,沈秘书,是这样的,我是秦微微的婆婆,我们家慕年有个表妹今年中考啊,缺了几分,我一直想跟微微说这事儿,但慕年说找你比较有用,是不是啊,沈秘书,你看你能不能帮这个忙呢。”
秦海兰站在背后,看张文英如此直接又坦然的要求沈寒深帮忙,一时间,无比怔忪。
“文英,快放手。”何铁军都看不下去,直接将张文英拽到了一边。
沈寒深深锁着眉头,在张文英殷切的眼神下,他说:“你让何慕年有时间把那孩子的信息发给我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背脊挺得很直。
可是张文英却高兴的跟中了头彩似的,嚷嚷着去外面打电话。
秦海兰脸色不太好看,何铁军与她抱歉的说了几句,立刻追上外面的张文英,然后将她给带走了。
秦海兰回头看了躺在床上的秦微微一眼,阳光从薄纱外面透进来,照着她的脸庞近乎透明,毫无血色。她单薄的面皮下面,似乎还可以看到毛细血管里静静流淌的血液。
她这个当妈的,心里也很难受。
人都走了,病房又恢复了安静。
秦微微闭眼躺在床上,只感觉身体各部位,依旧隐隐作痛。
他临走前的那一眼,要多痛就有多痛。
他们中间隔着的,岂是一条长江黄河那么简单,分明就是整个沙哈拉。
不论是谁,都拼了命的要将他们拉开。
明的暗的,各种警告,势如破竹,铺天盖地。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沈寒深往回走,即在半道上遇到了满脸着急的范素素。
“怎么了,伯母?”
范素素拉着沈寒深的手道:“寒深,你快去看看采采吧,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就发脾气了,她砸了所有的东西,真是吓死我了。”
范素素一脸的惊慌,沈寒深大步朝宁诗诗的房间走去,正好与一个被抡出来的花瓶擦身而过,花瓶在他脚边碎裂,瓷片飞舞的到处都是。
宁诗诗披头散发的赤脚站在地上,脸上充满愤懑与悲恸,那种夹杂着强烈恨意的扭曲表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狰狞,满目怒红,她的脚边还有其他碎裂的玻璃片,整个房间内一片狼藉。
范素素站在沈寒深的背后看着她脚背上嘤嘤血渍,顿时心疼极了:“采采,你这是干什么,采采,你脚流血了,你别动,我马上去叫医生——”她转身就走,可是又不放心,所以又嘱咐一边的沈寒深,“寒深,你好好跟她谈谈,别刺激她了啊。”
范素素走了,宁诗诗在那里喘气,她需要的身体还不足以支撑她做这样剧烈的运动。沈寒深的面上凝结成冰,明明是流火七月,这个病房内的温度却冻得吓人。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宁诗诗,试图将她看穿,他的嗓平淡无奇:“你想闹什么呢,你还觉得闹的不够吗?你进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觉得对你的母亲发脾气,就是你的本事吗?”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到最后,陡然拔高了两个音。
宁诗诗无视地上的碎片,怔怔朝他走来,在她的身后,是盛开了一路的血花,就像是修罗的彼岸花,美艳,妖娆,又吓人。
她站在他面前,那一脸的惨白,整个人就像是从寒冰中捞出来的,了无生气,血色的眸中更是一片死寂,万念俱灰,她的唇瓣都皲裂了,干巴巴的,上面渗出了不少血丝:“寒深,秦微微怎么样了。”
沈寒深一怔,没想到她先开口问的,会是秦微微。
“她伤的挺重,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哦,那就好。”接着,她就转身,如一缕幽魂,慢慢的朝墙角走去,蹲下,然后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沈寒深伸手,想走过去看看,不过她说:“你别过来,你就让我一个人呆着吧,我现在不想见你,你走吧。”
他们沉默相对的时候,陆飞扬来了。
他看着房间内的凌乱,又看到瑟缩在墙角的宁诗诗,一时间,只能从沈寒深的身上寻找答案。
不过沈寒深拧着眉,什么都不说。
陆飞扬唯有朝宁诗诗走去。
宁诗诗抬起那一张不复往昔神采的憔悴的脸,未语泪先流:“飞扬,你让寒深走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他,让他走吧。”她揪着陆飞扬的袖子,好像他是她全世界最信赖的人一样。
沈寒深同样是说不出的难受,他是绝对不愿意看到宁诗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可他也是真的累了,秦微微还躺在病床上,他于是对陆飞扬说:“那你好好照顾宁诗诗吧,我先走了。”
陆飞扬低头,看瑟缩的宁诗诗,在沈寒深决然离开的那一瞬间,她的瞳孔中迸发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与心慌,几乎下意识的想站起来,可是她脚底的伤,让她彻底的虚弱下去。
陆飞扬及时接住了她下落的身体,一脸不悦的责备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范素素叫了医生回来了,一时间弄不清楚沈寒深怎么变成了陆飞扬,可是看到宁诗诗脚底的伤,她整个人便慌了,拼命叫医生先给宁诗诗治伤。
宁诗诗如破碎的水晶琉璃那般躺在床上,任凭医生上碘酒消毒,眉头都不曾眨一下,范素素急的在旁边唉声叹气:“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呢。采采,你倒是跟妈妈说啊,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妈,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跟飞扬聊几句。”宁诗诗突然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
“这……”范素素一脸迟疑,但见陆飞扬对她点了点头,她便交代陆飞扬好好劝劝宁诗诗,然后叹气离开了。
“飞扬,”宁诗诗指着旁边的凳子说,“你坐吧。”她清瘦的脸上毫无血色,与平时巧笑倩兮的模样判若两人,陆飞扬如何都是不忍心的。
他固执的站着,神态肃穆,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要跟寒深结婚——”宁诗诗淡淡的开口。
陆飞扬眸中精光一闪,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秦微微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长时间,只是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伤口还是很疼,但没有一开始那么尖锐的痛了。
而且肚子很饿。
病房里只有林淑琴一个人。
她静静坐着,见秦微微醒了,便起来为她喝了点水:“秦微微,好些了吗?”
“好多了。”她如刀子砥砺般的摩擦声实在算不上好听。
“你妈刚给你带了些粥过来,你才刚醒,只能吃流食,我喂你吧。”
秦微微没有拒绝,她是真的饿了,即便这粥熬得跟水没有什么两样,她也喝了不少。
林淑琴一边喂她一边摇头:“你慢点喝,别急,你也真是,如果不是为了沈寒深,何必受这些罪呢。”
乍闻沈寒深的名字,秦微微一顿,便喝岔了气,在床上咳嗽起来,咳嗽的时候牵扯到肋骨,那个疼啊。
突如其来的状况把林淑琴吓得够呛,她赶紧帮秦微微顺气,又连连道歉。
秦微微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这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而钻心的疼却让她的脑子异样灵活,她急于解释:“不,这与沈寒深无关。”
“无关你能与宁诗诗一起出车祸?”林淑琴一眼便将他们看了个通透。
秦微微唯有沉默。
林淑琴拿纸巾帮她擦了擦嘴:“秦微微,你是个聪明人,其实那天你们来我家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跟沈寒深还是有很深感情的,只是,如今你们已经各自为家,我实在不想看到你被卷入这样的事情中。”林淑琴叹了一口气,又告诉她,“宁家已经向社会媒体宣布,宁诗诗不日将于沈寒深完婚。”
秦微微的手指,下意识的蜷缩起来。
虽然她的动作十分细微,可是也没能逃过林淑琴的眼,她走过去拍了拍秦微微的肩膀:“秦微微,你没事吧。”
“没有。”秦微微虚弱的笑开来,尽量忽略心中那不安的忐忑,她试图让自己集中心神与林淑琴对话,可到最后,她发现不论林淑琴说什么,她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要调任省里了……他要与宁诗诗完婚了……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完结的大结局。
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人生,早已与他背道而驰,与另一个男人血脉相融,紧紧绑在一起。
只是她无法不颤抖,无法不战栗,也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
林淑琴走后何慕年便来了。
秦微微这才知道自己睡了一天多,现在已经是车祸后第三天的傍晚了。
他踏着一身余温而进,可见外面有多热,室内开着空调,她躺在床上看外面满目骄阳,其实是感受不到它真正的威力的。
“微微,这是我给你带的书,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这些?”何慕年很体贴的将秦微微喜欢看的小说和专业书都带来了。她道了谢,又让他喝水吃水果。
何慕年看着她一身的伤,十分的心痛,可是又说:“微微,虽然你这次受伤很严重,但宁诗诗也不是故意的,沈秘书又帮了我们不少忙,再说……我看就算了,也别跟他们计较了,你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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